杨洪吉一辈子和炼钢炉打交道,是那平炉让他的智慧插上了翅膀,让他的才能得以展示,他像一个父亲呵护儿女那样爱惜与他朝夕相处的炼钢炉。
1954年以前,无论是杨洪吉还是沈重的炼钢炉,并不出名。杨洪吉担任炉长前,他的平炉只能冶炼一般的碳素钢。而重型厂产品所需的合金钢铸锻件要靠电炉冶炼,厂里只有两台电炉,产量低,即使是加班加点地干,也不能满足生产需要。杨洪吉不听邪,就是要打破平炉只能冶炼一般的碳素钢而不能炼合金钢的传统框框。
突破与创新并非易事。电炉吃细粮,平炉吃粗粮。平炉吞下的是矿石,电炉咀嚼的是废钢铁。对于杨洪吉要用平炉炼合金钢,有的赞成,有的怀疑。有人说:“天生的盐碱地,咋能长出稻子来!”杨洪吉凭着自己的经验,认真分析两种炉的不同和冶炼合金钢所需要的条件。在他的组织下,采用氧化铁炼炉底等多项措施,最终炼出了合金钢,不仅闯出了平炉炼合金钢的新路子,还大大地缩短了炼钢、出钢时间,一下子提高效率20多倍。
1962年,对杨洪吉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。沈重厂离不开冷轧辊,无论是生产破碎机还是滚切剪,都离不开这个核心零部件。当时的苏联“老大哥”一下子变了脸,订了合同的产品也不给我们了。这种困境超过了工厂能承受的极限。杨洪吉面对困难,又一次上来了犟劲,人有不如自己有。“靠别人是靠不住的,解决困难就得靠自己。”国家计委下达了重型厂要自己试制冷轧辊的指令。问题的核心还是合金钢的原料问题。而合金钢的原料恰恰是酸性的平炉才能冶炼出来的。杨洪吉接受了任务,他想就是“头拱地,腰累弯”也要完成。
为保证正常的生产状态,炼钢炉顶部的耐火镁砖掉下来必须先捡出来,再进行修补。大修也是首先把炉顶掉到炉底的镁砖一块一块捡出来。完成这一作业杨洪吉不知干了多少次。要知道,平时冶炼钢铁时温度为1800摄氏度的炼钢炉,降温大修时也足有500摄氏度。杨洪吉穿着那身穿了十几年的石棉炼钢服,拿起浸到水中的草袋子披在头上,戴上那副破手套,在鼓风机冷风的掩护下,一个箭步,跳进带火的炉膛。1、2、3、4、5……当数到17的时候,他抱着两块镁砖,冲出炉膛。接着是一个个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和工人师傅接连冲进去又冲出来,没有人在炉膛停留的时间能达到17秒。多数人数到4个数时,不管拿没拿到砖,都跑出炉膛了。不要说高温,就是从炉顶掉下来的镁砖,每块就达34斤重。平炉修好了,钢水出来了,化学成分、物理指标都达到了设计标准。这是划时代的宣告,冷轧辊依赖进口的历史结束了。
时至今日,人们还常把杨洪吉穿着石棉炼钢服,头上披着浸了水的草袋子冲进500度高温炼钢炉的情景与铁人王进喜冒着零下30~40度的严寒,奋不顾身地跳下结着薄冰的泥浆池,用自己的身体搅拌泥浆的感人场面联系在一起。人们还在赞叹,并为之感动。
1974年,全国“大打矿山仗”,沈重矿山设备产量猛增,所需耐磨性强的高锰钢铸件亦随之增多。这一钢种原是依靠电炉冶炼,当时因供电不足,每天只能冶炼3到4炉,远不能满足需要。在杨洪吉的组织下,克服多项技术难题,用平炉炼出了高锰钢。而且每炼出1炉高锰钢,可比电炉冶炼同等数量的钢节电2.5万度,又创造了一个平炉的奇迹。1976年,沈阳市支援“辽化”建设,他率领由全市32个工厂, 24个专业队组成的工程队开赴“辽化”。在那里按照先进工业国家的工艺标准成功焊接直径为22. 4米大型球罐。1982年,厂里对冷煤气站酚水污染进行治理,又是他挑起了大梁,研制成功隔油设备,控制了污染,并从下水道中回收废油90吨,每年节省排污费30万元,他还组织职工利用煤气站的副产品煤焦油代替重油炼钢,每年可节约50万元。
一生与炼钢炉结缘的杨洪吉,凭着勤奋钻研和“不听邪,压不倒” 的志气,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。1996年10月12日,杨洪吉永远地离开了,临终前他不停地念叨着“我要看一眼平炉”。时过近20年,人们还记着那是个心比炉火还烫的特殊钢制成的战士。